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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阅读:雪意——冰霜气骨玉精神

时间:2021-02-20  来源:博客  作者:未知


精品阅读:雪意——冰霜气骨玉精神

雪意

胡竹峰

【导读:古之高人逸士,作山水自娱,笔下常写雪景。日常见惯的峦姿,积雪覆白,蓦地添出层叠来,寄托岁寒明洁的意思。如此沉迷,毕竟趣味。

黄昏暮雪,邻人自集市买得酒菜踏步而归。雪地淡淡的足迹,如白纸上的墨痕。路灯斗大如燃火炬,雪白里有灯光,灯光里有雪白。红尘世俗之乐有真意,当浮一白也。

喜欢雪天。花月流水的独语,烟波江上的长歌,总不及雪夜清寒令人低回。天地间一白,湛然虚明,忧乐由我。乡居时,瓦屋下伴雪而居,原野皑皑,人也茫然不知时序。

少年时,雪下了一夜,窗台一簇簇雪,屋檐与树上低垂着冰凌,与祖父围炉而坐,乡野传奇一章章仿佛古老的旧画。这是有意思的。如今,雪下了一夜,闭门读书作文,天下可置之度外。大荒夜,静中开花,于一泓清冷里看雪。雪里莊严,心中怡悦端然。天晴的日子,融雪自瓦檐下落如覆水,像古老的更漏。积雪偶尔自屋顶轰泻下来,如玉堆倾倒,又像是奔马腾空而至,那是时间滚滚的见证。逝者如斯,幸能立字为记。

雪下了一夜,山林闲寂,有冰霜气骨玉精神。冰霜气骨玉精神是好文章的质地,韩愈说柳宗元的文章如玉佩琼琚。山谷论文,尤重从容中玉佩之音。

古之高人逸士,作山水自娱,笔下常写雪景。日常见惯的峦姿,积雪覆白,蓦地添出层叠来,寄托岁寒明洁的意思。如此沉迷,毕竟趣味。

己亥冬月小寒后三日,庐州一夜飞雪,天地静默,远处山脊镶玉,楼台檐角染白,万木失翠,宛然新生,平旦之气充盈。有雪落在纸页间,这是天地的雪,村野的雪,草木的雪,也是往昔的雪,白茫茫一片,通往明月前身,通往旧年韶华,通往安静故园。

文章不及先贤万一,寄情明洁之心,古今无异。

立冬之后,到底冷了。风也多了起来,细如针尖,钻进人的棉衣里,也钻进树梢山头。只要不是晴天,空气里总隐隐透着一抹雪意。小寒、大寒、小雪、大雪,雪意越来越浓,先是起云,再是起风,风吹动杨枝、吹动松枝、吹动地上枯黄的野草。继而风大,呼啸复呼啸。雪子开始落下,细细碎碎一颗颗晶亮,散在屋檐下,从松针上滚到山沟里。山沟是最先白的。那白是灰白,然后浅白,终至纯白。

雪开始下了,虚虚积起来,伸手一蘸,指尖染有一层棉絮。树梢白了,瓦片白了,继而天地一白。弯弯绕绕走过弄堂走过小路,眼前是黑白的世界,也是黑白的味道。雪静静下着,四野一片白一片黑。除了雪花飘落时一种轻软的簌簌之音,听不到一点声响。古老的砖木建筑,幽微光线淡得寻不到前尘往事。黑夜睡在白雪里,幽静而壮美。

喜欢在旧式古屋的窗后看雪,看腊月的雪,一夜不绝。晨起的炊烟显得孤寂清冷,雪浸透了烟囱近处的屋顶,瓦片湿漉漉的,越发灰暗,一直灰暗到眼底。庭院外樟树叶子上的雪积得太厚了,忽地倾下来,打在鱼鳞瓦围墙上,四散开,惊得竹丛里的几只鸡四处闪躲,抖开翅膀复又卧下。竹枝上的雪也厚了,在北风里泻过,冬天的样子弥漫整个旧式的庭院。

在旧式古屋的窗后看雪,从冬雪看到春雪,从少年看到中年,雪冷雪白。蒋捷的《虞美人》似也可以改用来看雪:少年看雪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看雪客舟中……而今看雪僧庐下,鬓已星星也。

小时候喜欢玩雪,现在是看雪,看雪比玩雪格调高。但玩雪有一片灿烂一片天真,常常令人怀念。有年春节从乡下回城,一路看雪,不亦乐乎。早春之雪比初夏的花更美。坐车看雪,仿佛走马观花,洋洋乎喜气。坐在车上,大地一白,春雪连绵两路,心境甚好,大有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欣然。

湖上看雪最好。雪景堪赏处,往往要寂寞相随。草木被雪染白,大地隐在一片茫茫中。有鸟觅食,低空盘旋几回,翅膀用力扇动浓重的雾气,扑喇喇的声音就在左右,一无所获,怏怏而走。

坐在船头,如处云端,白茫茫的流烟散散淡淡。有风,冷冷刮在脸颊上,寒意侵人。偌大的湖中只有双桨划水的声音,哗啦,哗啦,有节奏地从水中传来。人在看雪,不知雪也在看人。雪地远处有人影,仿佛丈二宣上一点墨。

雪可以看,雪也可以听,在静中。在暗夜的静中听雪,倘或是瓦屋,听觉上总是一种诗意。总觉得那些飘动的雪影是夜里浮动的暗香,幽幽然消散而下。

院子里无风,躺在床上可以听到屋顶上与窗外雪花落地,开始是绵密的木墩墩的声响。不多时,雪积得一铜钱厚了,声音越来越小,四周越来越安静。一扭头看见隐默于夜色的树干,冰雪在窗灯里氤氲。冷飕飕的风刮过,家家户户关紧木门。灯火下,一张桌子,一只火炉。虽然未能围炉夜饮,一个人,一本书,一杯茶,却得独处的自适。

听雪听风听雨听水听鸟鸣听蛙声,这种美感与惬意常见于古人诗文书画。古人诸多雪景里,有山有水,多有一人,或抚松或坐石或驾舟,或隐于窗后或坐于案前。此人是画家自己,身处画中看雪听雪。

黄公望画《剡溪访戴图》,层峦叠嶂,峰岭竞立,陡峰雄奇壮观,直插云际。山下是蜿蜒曲折的剡溪。小舟上,船家用力划桨驶离村落。山麓处村舍错落,屋内空寂无人,庭院盖着积雪。这积雪遥遥呼应王维的《雪溪图》,江村寒树,野水孤舟,白雪皑皑,天浑地莽,一片寂静空旷。这是天地之雪,也是人间的雪。

古人画雪,雪景极其铺排,人却微小,几近于无,常有舟船,譬如赵佶《雪江归棹图》、王诜《渔村小雪图》、高克明《溪山雪意图》。况味如《前赤壁赋》所云:“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冬天下点雪才有意思,小雪怡情,大雪壮怀。有时雪太大了,出门几十米竟也白了头。

人在城里,玩雪是奢侈事,比不得过去在乡下,可以玩山丘雪树林雪竹枝雪茶园雪草地雪庭院雪。

玩山丘雪如看古画,况味如明清山水手卷,底色是苍莽的。

雪天的山林,青白相間,浮漾湿湿的白光,青而苍绿,白而微明。清晨起来,站在屋檐下远望,看见那发白的山顶,大片的是绿的松,马尾松,密密匝匝。那些马尾松是乱长的,大小高低不一,一棵一棵挨着,依山势上下起伏。

竹枝雪是水墨小品。一枝雪,淡淡冷气袅在三五片竹叶上,况味如宋人宫廷画,尽显幽清之态。茶园里的雪一垄垄洁白,没有风,雪色下平静安谧。草地雪仿佛一张大宣,不忍落墨不敢落墨,不忍落脚不敢落脚。庭院雪最有趣,像个大馒头。有年在山东见到枕头馍,枕头那么大,吓人一跳。

下大雪,庭院的荷叶缸中落满了雪,盆栽里落满了雪,老梅枯枝上的积雪一寸厚。

北国雪如豪侠,江南雪是文士。江南的雪是娇羞的,轻轻然,又像是旧时未出阁的少女,涩涩地飘舞着,落个半天,才放开胆子,肆意地撕棉扯絮簇簇而下。顷刻间,田野皑然。

雪片飞舞,伸手去接,直落掌心,一片又一片,湿漉漉的清凉。

江南的雪下满湖堤,下满板桥,下满勾栏瓦肆,下在农人的黑布衣上,下在文人的油纸伞上,下在乌篷船的斗篷上,也下在田间地头,下白了山尖,下白了塔顶,下肥了峡谷,下厚了屋檐。在白的世界,时间似已静止,只剩昼夜。

于一个江南人而言,没有什么比冬天里下一场雪更动人心。一年后的再次重逢,雪色依旧,人事全非,颇有一番思量。独临雪于屋檐下,泡杯热茶,默默打理着往日岁月遗留在体内的燥热、喧嚣与不安,聆听雪落大地的声响。

午后,流连于水乡弄堂。窄长的石板路,灰褐色的老墙,墙角边有菊花盆。菊花残了,枝干兀自立在雪白里。空气里没有什么声音,巷子停滞在旧时雪色的意兴阑珊和波澜不惊中。

空旷的大路边,天空泛出灰蓝色。

“暖国的雨,向来没有变过冰冷的坚硬的灿烂的雪花。”如今我不在江南,而在江北,滋润美艳之至的江南雪,无从得见。江南雪,粲若冰晶,握手盈盈成一团球。很多年前,还是个爱玩的少年,落雪天常常抓把雪藏在掌心,任其融化,蒸发,或者有一部分吸收于体内,永存在七经八脉与五脏六腑之间。

如今,旧时雪团带给我的触骨冰凉,随时间的推移,变得模糊,已经转化为暖暖的记忆。只是没有人知道,当年还有一丝雪片从天空飘至树梢,从树梢落到眼底,让我冷泪盈眶。是以这么多年,别人冷眼看我,我也冷眼观人。去餐馆吃饭,不点冷盘,上来就吃热菜。

南方下雨,北方落雪;南方是花城,北方是雪国。“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夜空下一片白茫茫。”一本来自异邦的《雪国》,打动了多少男男女女。

记得有一年落雪,竹子、茶树、松柏都冻住了。雪压着它们,晶莹中但见一抹深绿。窗户玻璃上也布满了冰凌花,像贴了无数白色的星星,不过这是别人家的景致。我家的窗户照例只用光连纸蒙着,纸变潮了,湿汩汩地耷在窗格上,荧荧隔住一窗风雪。

落雪的时候,总想出去玩。去看屋后的池塘,还有屋前的田垄。赏雪之地要幽要阔,幽中取静,阔处见深。

雪中的池塘,风情十足,盈盈盛一汪清水,寒冰覆面,走上去,提心吊胆,居十步折返。站在塘埂上溜达,芭茅裹着冰雪,细溜溜如一杆白缨枪,不怕冷的鸟犹自在其间跳跃。

雪地的鸟是孤独的,聒噪着,找不到食物,乱蓬蓬灰色的羽毛,映着洁白,刺眼的一团野趣。用脚扫出一块干净空地,掏出口袋里细碎的爆米花,撒上,不多时,有鸟落下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吃食,不时警觉又怯生生四顾看着。

田垄上看雪,情形不一样。清冽的寒气顺着鼻孔吸入肺部,胸际一凉,脚底似乎飘飘然浮了起来。辽阔的梯田,盖在棉绒似的雪下,显得阒然宁静。细长的电线上糊满了雪花,臃肿粗大,逶迤架过小河,横在山间。人迹难寻,雪白惹眼,这时坐在火炉档上就更妙了,天大地也大,人却觉得天地都收在眼底下。

连日大雪,四野一白,叶落树空,积雪肥硕压在枝头。忽起游兴,乘舟独往湖心小亭。船行破冰声不绝,冷风相随。以手抄水,凛冽刺骨,丝丝凉意自手指猛窜臂间,忍不住打个寒噤。天空红黄铅白各色错杂,一鸟飞至水面盘旋俯视,并无所获。

湖心风渐大,雪簇簇滚落,冷飕飕寒意逼人。吃热茶、蚕豆、烤鱼,方回暖意。解缆归舟,桨音寂然,行向茫茫烟雾,如游天上,混混沌沌,如痴如醉亦如梦如幻。人生至此,与万物一与天地合,不复有我。

天晴了,雪渐渐融化。日影光明,雪入水中。

屋檐下终日响着滴答答的水声,偶尔会有一滴凉滋滋的雪水落在头顶或脖梗,顺着后背往下滑。树枝、檐角、晾衣绳,到处挂着凝结成的亮晶晶的尖耸耸的冰凌,像倒插着一把把锥子。冰凌圆润,细长,像老冰棍儿。很多孩子叉根竹棒,在棕榈叶上敲冰凌,敲下来吃,冰得嘴唇凉凉的,舌头都被冻木了。

落雪不寒,化雪冷。冷,我并不怕。记得有一次,接了一澡盆冰水,再放入许多雪,跳进去洗澡,洗得浑身蒸腾着热气。一个瘦小孩,在雪水里洗澡,被雾气包围着,影影绰绰,这是留在脑海中童年最后的影像。人往往是一夜间长大的。

雪后的园地仿佛一卷宣纸,踏雪寻梅更是踏雪寻春。红梅落在雪地里,密有密的风韵,疏有疏的神采,如胭脂点染,疏朗清雅,入眼靡瑰,春意比杏花枝头足。



有僧问:“何为摩诃般若?”青耸禅师答:“雪落茫茫。”摩诃是大,般若是智慧。大智慧就是雪落茫茫。百丈怀海禅师以雪山喻大涅槃。茫茫的雪意是智慧的渊海,沉稳、内敛、深邃、平和、空无。无边的雪光也是智慧的渊海,沉稳、内敛、深邃、平和、空无。

夜雪初霁,雪光混在云里雾里,混在山石与草木上,幽幽闪动,无处不在,充满了所有的空间。甚至穿过窗户,投入室内,与室内的石灰白融为一体,人心骤然充满光亮。

室内雪光大亮,给器具杂物上镀了一层很淡很淡的柔光,像时间形成的包浆。阳台上衰败的藤草,在雪光的蒙蒙光亮中仿佛前朝旧物。此时,室内空气也是冷白的。如果是下午,夕阳的金光与雪光的冷白交融,定睛细看,空气里浮动的尘埃以金黄的冷白色或者以冷白的金黄色在半空中自由无声地缓缓游弋。

雪光很凉,没有暖意,却异样清澈明亮。

雪后遍地银白,反衬天色益觉无穷的湛蓝深远,在头顶上空无边无际地展开。冬日雪后的天空似乎更大了,大得人感觉渺小。

暮夜交接时分,在雪地里看星空。山顶阁楼亮起一盏孤灯,风很冷,顺衣领而下。河流凝住了,波纹不生。寒空中星星闪闪,半弯月亮悬挂在旷野天边。冷冷看着那星月,星月冷冷看着人,对视久了,忽生凉意,忽有悲欢。独行雪地,两行足迹从山顶到山脚,孤单决绝。转身回望,定在那里,突然痴了。

少年时敞头淋雨,中年后撑伞避雪。

存有民国老版《雨天的书》,淡黄色封面,书名四个字是蓝色的,图案是蓝色的,寥寥几笔斜风细雨,简单隽永。集内文章也好,像退隐的官宦人家,门庭清幽,花木扶疏,况味几近雪地芭蕉。

王维有幅画,雪里一株翠绿芭蕉。《渔洋诗话》说王维作画只取远神,不拘细节。张彦远说王维画物不问四时,桃杏蓉莲,同处一景。只取远神,不拘细节,不问四时,这是大宗师天性。

文人从来不乏雨的情结,周作人堂号苦雨斋,苏东坡有喜雨亭。朱光潜的庭院飘满落叶,学生要扫,老先生拦住了,说好不容易积到这么厚,可以听到雨声。雨声真美,小楼一夜听春雨、夏雨、秋雨、冬雨,况味不同,心境都是好的,管他明日有无卖花人。

我欢喜雨,也恋着雪。古人说雪夜闭门读禁书是人生乐事,在我这里,雪夜读书即乐事,是不是禁书不重要。犹记当年乡居雪夜读书的辰光,瓦屋纸窗下烤火喝茶。原野冰封住了,有一种梦似的诗境。

文章或许也和雪有关,萤囊映雪除外。沈启无辑录晚明清初诸家散文,集名即为《冰雪小品》,“冰雪”二字出自孟郊《送豆卢策归别墅》“一卷冰雪文”句。好文章雪泥鸿爪,有时候,好文章还冰清雪净。

水是茶之母,好茶须用好水,不然,纵有好茶也不得入味。水贵活,存得过久,水性僵了,入嘴硬一些,发不开茶味。刚打上来的山泉水,归家后即来烧用。水不可烧老,我的习惯是,沸开后水面微微起纹即可。

《红楼梦》中妙玉给贾母泡茶,用“旧年蠲的雨水”。后来宝玉、黛玉、宝钗几位在妙玉耳房喝茶,又换成了玄墓蟠香寺梅花上的雪水。妙玉收梅花上的雪,共得了那鬼脸青的花瓮一瓮,埋在地下五年。古人说,雪水冬月藏之,入夏用乃绝佳。此番藏水法,有悖常识。妙玉将雪水埋在地下五年,恐成臭物一洼了。我宁愿相信贾宝玉《冬夜即事》里说的,“扫将新雪及时烹”。

据说雨水清淡,雪水轻浮。雨水没尝过,不知究竟,雪水吃过一次。十来岁,有回落雪,我好奇,从松枝上扫下几捧雪球,化开来烧水泡茶。水是滚的,却有凉意,不是口感的冰凉,而是说水质的火气消退净了,入喉如凉性之物。说雪水有轻浮的口感,也贴切,但更多是空灵,有“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的况味。雪水浑浊,只是要沉些時间才好。信人小说家言,是我多事好事。

窗外清风舞动着雪片在街巷中低吟浅唱,幕天席地一层层像筛粉。冬越陷越深,春天还很遥远,在世界的另一个端口冷漠徘徊。

下班路上,雪还在下,衣服、鞋、头发甚至睫毛,沾满雪花冰凉的气息。绿化带盖上一层雪白,雪色中,越发显出城的灰暗。

树梢枯枝湿了,颤巍巍于寒风中,马路上倒映着白色的水光。打了个寒噤,紧紧衣服,大步往家里走去。回到家,喝了三杯普洱茶,才觉得春回大地。

睡眠颇好,一觉睡到天亮。

真冷,呵气成雾。

玻璃窗上的霜花谢了又开,山里的雪散了又聚。

这个时候,与城市不同,村庄静悄悄的。人歪在被窝里,棉花与阳光的味道包裹着,很舒服,倘或没什么紧要事,总要赖会床的。栏里的猪等不及了,嚯嚯嚯等着吃食。男人催女人赶紧起来,心疼女人家的早已悄悄给猪喂过食了。

赖床的磨磨蹭蹭穿好衣服,缩手缩脚走出家门。天地一白,蒙蒙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辰光。庭院里,公鸡伸直脖子好一声长鸣,抖抖毛,径直朝树林走去。树粗粗胖胖有憨态,间或有雪球从枝头滚落,散开来,碎了一地。

炊烟一根根竖起来,厨房里锅碗瓢盆坛坛罐罐开始忙了。

茶林悄无人烟,静谧辽阔,茶树睡在白雪下。麻雀从这一头跳到那一边,叽叽喳喳。

积雪下的茶林有清凌凌的凉气,那种凉气只有在初夏荷花边可以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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